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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希望

14.希望

“切,这就是你们雪野家族的作风?这么急躁也能成为侍奉神的一族吗?”

肯特如疾风一般砍过来的剑刃在伤及亚松之前就被黑铁的枪械格挡住了。

意识到单纯靠蛮力无法取胜,肯特收回剑刃,再次以肉眼几乎跟不上的速度不断斩向亚松,但是却被他轻松地躲过或者用枪身格挡住。

“这么大的冲锋枪你是怎么放进风衣里的?”

“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小命吧,圣子大人!”

用力撑开金红色的剑刃,亚松全力向后跃起,紧接着连发的枪弹划开空气向着肯特冲去。

肯特挥舞着武神斩鬼不断的切开这些子弹,但是终归无法一一挡下,只能被动的将大剑横过来躲在后面。

如果是这种旧式枪械,一定会有弹夹打空的一瞬,只需要等到他换弹夹的一刻……

子弹不停地打在剑身之上,冒出耀眼的火星,接着肯特感觉到火力一瞬的停顿——

就是现在!

“哈啊啊啊啊啊!!!”

肯特点亮了剑身的一条刻纹,释放出的「幻燐」加速了肯特的动作,只花了一瞬间肯特就冲到了亚松的面前。

“去死吧!”

闪烁着光芒的剑刃即将沿着亚松的面庞划过——

“冲到我面前来找死的是你才对吧?”

在肯特的剑刃将要落下的一刻,他注意到了亚松的笑容,接着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腹甲,伴随着连贯的枪声,子弹穿透了盔甲,全数射穿了肯特的身体,零距离射击带来的冲击将肯特打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棵树上。

“不可能……换弹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

肯特擦着嘴角的血迹。

“这是,魔弹哟。”

亚松把冲锋枪套在食指上悠闲的转着圈,将掉落在脚下的武神斩鬼一脚踢开。没有了剑的肯特,不过是一只失去了牙齿的病猫罢了。

“你一直住在神社里没有见过世面倒也不怪你……”

“切,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还没死?明明盔甲都被撕烂,血都淌了这么多……等一下,没有伤口?不对,子弹都打进去了怎么可能没有伤口?那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性……

——这家伙会用能力,即使没有剑。

“战技·千军破!”

坐在树下的肯特突然一跃而起,爆发出强大的「幻燐」向亚松用力发出一击。然而提前推测出肯特能够用能力的亚松在即将受到攻击之时迅速避开,从风衣中取出了一条锁链。

“对于不老实的家伙,必须严加管教,今天我就替雪野家执行一次家规。”

锁链迅速伸长,刚刚使用完战技还处在僵直状态的肯特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被锁链紧紧的与树捆在了一起。

“可恶,就凭这样的东西……”

肯特奋力地挣扎着,但是锁链丝毫没有松动。

“一般来说这种锁链都有越挣扎越紧的设定,有点常识吧。”

这次确认过肯特没有了反击的机会后,亚松走到肯特面前,蹲下来与肯特保持一样的高度。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结果你也就只有这张嘴比较硬吗?”

亚松伸出右手顶起肯特的下巴。

“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异教徒总是这样狂妄,才会遭到神谴。”

“你这家伙!!”

尽管身上的锁链越来越紧,肯特还是不停地在挣扎。

“明明是天域教会的那帮家伙干的,却说是神的惩罚,那种草菅人命的家伙也能算是神吗!有多少人仅仅因为信仰不同就被残忍的处死你知道吗!”

“你给我闭嘴!你又知道些什么!”

亚松紧紧的咬着嘴唇,嘴角流下鲜血。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是非?”

“那你告诉我难道杀人是对的吗!”

锁链已经把树都磨出了裂痕。

“只要是异教徒,都必须处死,只要是异教徒,就是神的敌人,就不能再算作人类。”

“不是人类?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问你,当你拍死一只苍蝇,或者碾死一群蚂蚁的时候,你会同情它们吗?”

“闭嘴!!!!”

看着这样的肯特,亚松觉得很有意思。

“你们的神道教,已经被灭教了吧?”

“……”

“还真是可怜啊,听说神主死的时候居然还在求饶,说什么不要伤害无辜的人,要杀杀他一个人就够了。”

“闭嘴……”

“就连你们信仰的神,都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我叫你闭嘴!!!”

亚松听到骨头被勒碎的声音。

“她还活着……”

肯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你在说什么傻话。”

“神……她还活着……她一直在等着我……”

那种家伙怎么会一声不响的消失掉。

“你的脑子不会是捆傻了吧?”

亚松突然感到周围有一股强烈的「幻燐」的波动。

“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孤独,我知道,不论有多么绝望,她都在等待,她知道有人一定会去救她。”

亚松确认了,这股「幻燐」是肯特所释放的。

“哈哈,你真的是很让我感兴趣啊,雪野肯特。”

强大的「幻燐」几乎让地面开始撼动。

“她一直,都在等着我啊!!!!”

猛烈的释放,金色的「幻燐」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将捆着肯特的树连根拔起,肯特就这么背着树站了起来,接着将锁链像撕纸片一样的挣开。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亚松迅速举起冲锋枪不停地向着肯特射击,但是肯特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上跳起躲过了连发的子弹,然后准确地落到武神斩鬼的旁边,将长剑捡起重新摆好架势。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就凭你,也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吗?我告诉你,要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的话,是需要实力的。”

亚松将手伸进风衣,取出一个银色的十字架项链。肯特同时也将长剑剑刃垂至脚边,这是斩切对方全身的剑术的架势。

“那么今天就让我来证明,雪野肯特,拥有保护她的实力。”

武神斩鬼的七条咒文发出了微光。

“烈风七旋斩。”

肯特向着亚松加速冲去,接着剑刃由下而上划过了亚松的身体,剑风将其吹飞出数米,然而剑并未停下,而是继续追击,再次以疾风的速度砍出连续的六剑,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连周围的几棵树都被拦腰斩断。

“呼……结束了吗?”

看着周边一片狼藉的样子,肯特把剑插到地上。

“力量很足够,但是速度还差的很远呢。”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肯特迅速地拔出武神斩鬼转过身去,但是在做出反应之前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了出去。

“你的七剑,说实话除了第一剑划过了我的衣服以外,其他的全都结结实实的……斩到了空气呢。”

“怎么可能……”

肯特感到血从腹部流了出来,刚刚痊愈的伤口因为这次攻击再次裂开了。

“可恶啊,我可是很喜欢这身衣服的,你这个狂妄的小鬼,可是终于激怒我了啊。”

“呵呵,让你拿出实力来我可是求之不得,干掉你就是我拯救她的第一战。”

但是在肯特再次站起来之前,亚松的身影就以几乎看不见移动的速度出现在了肯特面前。

“你……”

刚想说出话的肯特,喉咙被温热的液体填满而无法发出声音。亚松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胸膛,血液从食道涌进了嘴里。

“噗啊……你这家伙……”

亚松没说一句话,而是不断以暴风骤雨般的速度击打着肯特的全身,直到血液溅满了亚松的上半身,染脏了那身风衣。

“你这家伙让她抱有希望了吧。”

亚松抓住肯特的衣领,将已经神志不清的他提到半空。

“但是你这种孬种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抓着衣领将他重重的摔到地上,然后再次提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让她抱有希望?”

既然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让我们抱有希望?

亚松突然回忆起了那个少年恸哭着说出的话。

“切。”

看着目光早已涣散的肯特,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亚松将肯特丢到地上,转过身打算离开。面对着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肯特,他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情。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神社的方向走去。

“素盏……”

听到如同夜风一般的声音,亚松停下了脚步。

“怎么可能……”

亚松急忙回过头去,看到那个几乎已经快要断气的肯特,倚着树站了起来,将武神斩鬼再次摆到身前。

“伏魔冲……”

一条,两条,十条,二十条,总共四十九条刻纹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切,大意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肯特将武神斩鬼从头顶向下挥下,从剑刃上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并化作一条巨大的光柱向前爆发而出。亚松迅速向一侧跳跃,想要躲开攻击,但是光柱如同追踪一般,居然转向相同的方向,击中了亚松,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正是因为我给了她希望,我才必须要做到。”

把长剑当做拐杖,肯特一步一步向着爆炸处走去。

“也许现在的我很弱,没有实力保护她,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哪怕折断手臂,失去四肢,哪怕只剩一口气,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她抱有的希望破灭。”

爆炸引起的烟尘遮挡着肯特的视线,但是他知道在那烟尘的后面,亚松并没有死。

“听到了没有!我跟你这种家伙是不一样的!”

“吵死了你这家伙,只剩半条命的东西别在这里给我逞英雄。”

烟雾在一瞬间消散,出现在肯特面前的,是一把几乎有三层楼高的巨剑,漆黑色的剑身上醒目的镌刻着银色的十字架,一袭黑色风衣的亚松屹立在巨剑的剑柄之上,在黄昏的照耀之下,如同神的降临。

“天域教会异端讨伐军司令,亚松·凡尔修,在此参上。”

“天域,教会……”

肯特咬着牙重复着这个名称,然后释放出金黄色的「幻燐」缠绕着全身,治愈着伤口。

“你居然还有剩余的「幻燐」来治愈伤口,果然刚才释放的战技是使用的剑本身存储在刻纹中的魔力吧,啊啦真是危险啊,如果不是及时召唤出裁决之刃来,会受点小伤也说不定呢。”

“吵死了,这个不需要你关心,你这个杀人犯。”

“我是杀过人不假,但是仅仅凭我是天域教会的人就断定这一点还真是不爽呢,还有,你父母和朋友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因为当时我还没有加入讨伐军呢。”

“只要是教会的家伙,都有义务死在我的武神斩鬼下。”

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站立的程度了,肯特就重新把武神斩鬼指向亚松。

“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你刚才说即使能力不足也要实现她的希望对吗?我对你的观点很感兴趣。”

亚松一跃从三层楼高的巨剑上跳下。

“因为跟我的观点恰好相反呢。”

十几米高的巨剑随着亚松的下落而逐渐倒下,巨大的剑刃向着肯特砍落。而肯特只能捂着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向后极速退去。剑刃轰然砍在地上,几乎让整个大地为之震撼。

如果无法做到救赎,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对方只剩下绝望,这就是亚松的做法,自从那天之后。

如果拯救不了那些被教会迫害的人,那就不如干脆地化身恶魔亲手了结他们。

杀人不是由于教会的命令而是由于自己的意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麻木的呢?

“你疯了吗!”

如同钟楼一样的巨剑以不符合它大小的速度不断地砸向肯特,毫无抵抗能力的肯特只能抱着残废的身体来回躲避,地面被砍出一个又一个裂缝。

“你这家伙真的很烦啊,各种意义上。”

“放心,我对你也是这么想的。”

如此庞大的巨剑,在每次斩下之后,会有一段僵直的时间。注意到这点的肯特,趁着这段时间不断用刻纹释放远程战技攻击亚松,然而都被亚松及时收回巨剑格挡住了。

“就算让她抱有希望,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么她不是会在毫无结果的希望中受到永远的折磨吗!”

亚松再次让巨剑从高空猛烈地砍下,向着无法躲开的肯特。

“不动明王阵。”

无法躲避的肯特再次点亮了二十条刻纹,将武神斩鬼砍向巨剑,看起来如同一根针碰到菜刀一样,然而却让巨剑在落下之前就被格挡住了。

“你错了,如果去努力回应那份期待的话,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但是努力的话至少有那么一线可能,我可以实现拯救她的诺言。”

肯特双手持剑,用力将巨大的剑刃顶开,接着向上跃起。

“但是如果还没开始就放弃,还没尝试就绝望,那么等到的永远是失败,她所拥有的永远是痛苦,悲伤。”

肯特落到巨剑上,并沿着剑刃冲向巨剑另一端的亚松。

“像你这样的做法,仅仅是在逃避失败而已,但是你所获得的仍然是失败的结果,这是懦夫的做法,这是你懦弱的内心的结果!”

肯特点亮刻纹,将武神斩鬼向着亚松砍去。

这就是你内心懦弱的表现。亚松想起了艾格兰曾经对自己说出的教诲。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结果自己还是没能战胜这一点吗?即使让内心麻木,懦弱还是会存在。你的教育方法还是错了,艾格兰。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遵从那些人的命令,而是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结果会怎么样呢?

“你以为这样就能攻击到我吗?”

亚松从风衣中取出一条锁链,将砍过来的剑刃结结实实地缠绕了起来,接着将肯特的双手与双脚也紧紧的绑住。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被我……”

“你真的是笨蛋吗?我连子弹都是靠「幻燐」生成的,那么具现化几千条锁链也很正常吧?”

亚松将肯特一脚踢开,接着在他落地之前,挥起巨大的剑刃向他砍去。

“这样你就逃不了了吧?”

被捆的这么结实,又是在半空中,肯特完全无法避开这一剑。连地面都能被斩出裂缝,自己究竟还会不会有全尸呢?

咚!

很疼,但是却没感到流血。自己掉到了地面上。抬头看看,刚才还在的巨剑消失了。

“也许,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亚松走到肯特面前。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看着那张欠揍的脸,亚松忍无可忍的将脚踩在肯特的脸上。

“我是说暂且看你能够为了那份期待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暂且饶你一命。”

……难道是为了这个原因,亚松收回了巨剑,没有砍向自己?

“根据我知道的,那座神社里被他们称作独角兽的家伙,就是她吧?也就是为了这个,你才每年都独自讨伐独角兽,不让其他猎人碰她。”

“你连这个都知道……”

亚松蹲下来,向被绑成麻花一样的肯特伸出右手。

“如果多几个帮你的人,实现那个承诺的可能性会不会多一点呢?”

刚才还在怒吼的肯特,此时却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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